電影《可憐的東西》觀後感 (有雷)
《可憐的東西》是一部喜劇/科幻電影,身為一個劇透敏感性患者,終於可以在看完以後安心地在 Google 輸入片名「可憐的東西」,並且不再於焦急地快速滑過社群軟體上出現的相關貼文。
延伸文:
電影《可憐的東西》介紹、故事改編自小說、預告片與電影獎項紀錄 (無雷)
女主角貝拉荒誕的生命線發展
隱含自我探索、原始慾望、社會主義、人體實驗、複製人等,還有許多人共同談及的女性主義,在我看來追根究柢也不過是生為人的平等、自由與解放。
在選擇結束之後,被選擇重新開始。生命的結束與誕生似乎總是不該由任何人決定,但是旅程一旦開始,探索過程便是最無聊又有趣的部分了。
貝拉的一生可分為好幾個時期,從初始跳水的藍色為主的冷色調畫面,轉至黑白畫面的哥德溫家成長期,到開啟新視界後轉回彩色畫面。
在哥德溫家一開始為嬰幼成長期,接著哥德溫的助手麥斯進來到這個家裡,逐漸發現了不合理的教養方式,儘管如此,麥斯仍在困惑之際被內心純粹的貝拉吸引,哥德溫極力促成麥斯與貝拉的婚約,同時確保這個長期「實驗」的可續性。
哥德溫和貝拉之間複雜的情感
爬滿傷痕而充滿銳角的兩個靈魂相倚,然後在傷口中還是長出了某一種愛。
在成人女性的身體裡裝著嬰兒的腦袋,在實驗與引導並行的前段,新生父親哥德溫是貝拉唯一的信奉的成長指引。
貝拉稱呼其為巴巴、又稱上帝的哥德溫,是貝拉復活後重新接觸世界的關鍵人物,貝拉既是他的實驗品、亦如被豢養著的寵物、也是哥德溫的家人,施予愛、感受著愛的載體,即使這方式愛的扭曲,生命走到盡頭之際,還是最想見上最後一面的至親。
哥德溫聽聞貝拉說起自己要私奔時,即便心中不想答應,最終還是放手了,並且為了貝拉的不時之需著想而放了緊急備用金。
哥德溫以各種扭曲的方式教育貝拉全出於自身的童年的經歷,愛是什麼或許他也不懂,但是爬滿疤痕的內心與外表,也為哥德溫帶來不少外在世界的眼光,他最後在病榻上說到這世界上唯一視之為人的只有貝拉,貝拉無疑是哥德溫一生中唯一最接近其內心的人了。
玩世不恭的渣男成了感情裡的可憐蟲
貝拉初步接觸到性並感到好奇時,不安好心的渣男律師鄧肯介入,引誘貝拉與之私奔。
鄧肯與貝拉之間的情感地位十分有趣,玩世不恭的鄧肯也沒想過自己會栽在貝拉的心上。
鄧肯從一個想玩弄貝拉情感的渣男,成了關係裡的小可憐。
貝拉愛的是與鄧肯之間性愛帶給她的愉悅感,而非喜歡鄧肯這個人,在外面體驗到的世界、船上認識的人,甚至是未曾接觸的書籍,都遠超過鄧肯匱乏的靈魂。
貝拉對世界充滿好奇與期待,是讓她靈魂閃閃發亮的星火。
你就是你的孩子,也是你的母親。
貝拉在郵輪上看見的那些飢荒而死去的嬰兒,前所未有的悲傷湧上。
這時的貝拉還不知道自己過去曾經懷孕,除了對於第一次看見世間痛苦的悲傷共情之外,也像是潛意識中的悲傷浮出,這讓我聯想到類似於《咒術迴戰》中有討論到的有趣議題,關於肉體與靈魂(或腦部記憶)。
像是在夏油傑(假油)封印五條悟前,右手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這邊手部動作而是來自「夏油傑」(真夏油傑)的肉體意識。《咒術迴戰》中有許多關於肉體是一種容器的探討,是我也很喜歡的作品(還沒被作者氣到的動畫黨),有興趣的人可以去看看。
《可憐的東西》的女主角貝拉是以腹中嬰兒的腦重生的,在未知真相的前提
這份自然流露的情緒是單純重生貝拉的感慨,還是貝拉身為母親的肉體,留存著失去孩子的痛;抑或是僅以腦部在母親肉身中延續的那個嬰兒,我們不得而知。
關於靈魂(大腦/意識)等與肉體間的關係之於生命的主體性,無論在科學、宗教、玄學等,存在著各種理論。
延伸至人體實驗、複製人、器官移植、安樂死以及未來生物科技、醫學等對於人類生命的介入範圍,科技發展的速度也總是快過於我們想通之前。
在《可憐的東西》裡面,貝拉示範了忠於自己的慾望發展,但是在《奧本海默》裡人類的好奇心與慾望,好像也可以殺死了更多人類。
貝拉如同孩子般發現探索世界的各種樣貌,忠於感受不帶評價與他人交流,反而更加貼近他人的內心。例如貝拉在船上最能相通的奶奶好朋友瑪莎,開啟了她對於哲學的興趣。
直搗內心的看見
另一方面,哈利曾試圖打破貝拉對於哲學有機會讓世界改善的天真想法,帶他去看亞歷山大的貧窮與苦難,感到震撼的同時貝拉亦看進了哈利心裡的缺陷,她一語道破眼前急於證明的哈利不過是個掩飾著悲傷的小男孩,這一份真誠的理解直接給了哈利心中那個無助的自己帶來莫大的安慰。
相信世界可以改善嗎?
經歷過種種再次見到未婚夫麥斯時,貝拉問除了詢問賣身的價格合理性,看看麥斯是否和自己一樣不在乎自己的妓女身分,更問了另一個對她來說更需要確認的問題:相信世界可以改善嗎?
現實不足以打破對世界的期待,那是貝拉心中純粹的對世界的愛。
性的旅程
貝拉的從初次發現自慰的樂趣被制止,將性愛稱為愉悅的跳舞,出自於好奇地各種嘗試,任其慾望自由生長,就像她嘗到了蛋塔的美味,直言我還要一樣,單純的渴望。
之後,找到她心中當時完美的職業。過了對於性愛只有好奇與興奮的新鮮期後,在性工作者期間她逐漸發展出自己的「工作美學」,由客人的一個童年的悲傷故事交換貝拉講一個笑話,此時貝拉對於「性」不再只是「我全都要」,有了一部分偏好與臭味相投的基礎交流前提。
《可憐的東西》似乎被譽為一種女性主義的代表作,比《Barbie 芭比》更黑暗寫實?
《可憐的東西》中有許多關於扭曲與各種主義的探討,包含那些笑點、片名、海報、角色設定、鏡頭畫面等都是用細節堆疊的藝術。
網路搜尋《可憐的東西》後上隨之出現的「大尺度、解放、全裸、性慾過剩」關鍵字標題,隨後是關於各種世界級的電影獎項的肯定,在獎項競賽中《可憐的東西》與《奧本海默》誰贏了,沒拿到獎的《Barbie 芭比》是不是輸了。
作為一個我全部都喜歡的小影迷,我喜歡《可憐的東西》給貝拉揮灑的自由空間、《奧本海默》裡的掙扎與罪惡感、《Barbie 芭比》用著完美直言刻板印象。
貝拉理直氣壯的各種訴說對於事物的好惡,而她剛好是生理女性(甚至我們不得而知的是那顆被植入的嬰兒腦袋是男是女),突顯了還有很多無論男女、不分性別未曾想過的理所當然,來自過去一直活在我們生活裡,使得《可憐的東西》之所以女性主義。
理所當然就在日常到不行的一些時刻,例如《可憐的東西》和《Barbie 芭比》主角擁有完美到不行的身材,就算是身為女性的我與友人,看完電影時都忍不住讚嘆:「艾瑪史東的腳太直了吧!」
然後又忍不住想著為什麼我們好像總是比較關注女主角的外型有多完美,那她的努力是不是被我們放在後面?我們在看男角的時候也會這樣嗎?好像其實也會,那這樣就是公平了嗎?
笑點小觀察
電影院觀影過程有個發現,就我自己去的那一場裡有著幾個疑似男女有別的笑點,其中我有印象的分別是以下段落:
- 貝拉去摸哥德溫給她的無生命實驗品(大體)的生殖器時。
- 貝拉在家裡中的餐桌上初次發現自慰的快感,被制止仍吵著還要在嘗試其他種水果時。
- 貝拉在妓院抱怨初次遇到不同於以往超短暫的、不滿的性經驗。
另外印象最深刻的共通性笑點大概是面對鄧肯對於他去當妓女的崩潰與批評,貝拉以真心的提問徹底擊潰他。貝拉疑惑過去鄧肯對自己的各種花式稱讚,怎麼可能一夕之間成了廉價的批評。(這算不算是一種以你的魔法對付你?)
擁抱自由不羈的靈魂 不再是《可憐的東西》
貝拉這個怪的十分可愛的角色,藉由艾瑪史東的自由與開放的靈魂詮釋,踏著荒誕不失可愛的步伐,走向現實多元的世界,諷刺著電影畫面框外的我們生活的世界,貝拉對世界的想像與純粹,就像每個初來乍到的新生兒。
其實貝拉不過是忠於自我的感受、自由不羈地活著,不在性別、社會、道德的框架裡。
當然有些荒謬終究只能活在電影裡,揍嬰兒這種可怕的舉動,還是社會基本的道德框架存在之必要。
電影的結尾,貝拉自在的坐在花園裡,一旁是在性工作時期帶她認識社會主義的圖瓦內特(Toinette),另一邊是麥斯,三人輕鬆談笑著接下來的貝拉的解剖學考試,一旁的實驗品費莉西蒂(Felicity)接住管家的球,已經學會去幫忙拿水的指令了,壞人發著動物的聲音。
貝拉跟麥斯是否結婚了、是否與圖瓦內特持續之前的女性伴侶關係,沒有這些來自社會期待的解釋,可以肯定的是貝拉在這個花園裡,眼底依舊閃著光且對未來充滿期待。
《可憐的東西》隱含了各種不帶評價的角度,帶著我們試圖理解世界的多樣性,並且在此之前,無論宗教、性別、種族等等,我們開放與包容的內心得是自由的。
貝拉從可憐的東西徹底的轉生為自由的靈魂,然而學會一切社會現實的她,是否又會成為另一個我們。